祥儿撞醒了我“一刻者”的意识

“一个人与一片树叶没有什么不同，一天与一万年没有什么不同，那么我来这个世界究竟为什么？我与众不同的绝活究竟是什么？”

王育琨

祥儿，是我小时候养过的一头宠物猪。

小时候，老娘干活，哥哥姐姐上学。2岁我就被扔到大街上。困了就睡，醒了就到处走走，常常走到了田野间。没人管，我常常一个人撩呆。撩呆，傻呆着，就会有不少有趣的画面在你面前晃来晃去。那真是自在呀！我后来思维灵活度的养成和图像思维的能力，很大部分来自于撩呆。可惜了，今天的孩子们，几乎没有了撩呆时间。好不容易做完作业，手机、电视又填补了空挡。这可怎么是好？！

8岁多的时候，我也养过宠物。那时家里穷，养不起狗，我就把一头猪当成我的宠物。我小名叫天祥，我唤它“祥儿”。

那时文革，停课闹革命，我就瞅机会跑回家带着“祥儿”到田野间奔跑吃草玩。这是祥儿最欢快的时间。

我跑它也跑。它很喜欢跟我发力跑，常常我被它甩在了后面。我唤，“祥儿”！它就赶紧跑回来找我。我扔石头，它就发了力去追。

祥儿喜欢我给它洗澡、挠痒痒，尤其喜欢我给它掏耳朵。耳朵脏东西挺多，它永远够不着。我给它把黏性物质掏出来，它会开心地哼哼着，真美！这是从祥儿身上得到的一个绝招。就是现在，碰到狗、猫，我一给它们掏耳朵，第一时间它们都会跟我建立起亲近的关系。这成了我的不二绝活。

可惜，好景不长，我跟祥儿在一起生活了12个月，过年了，养了一年的猪要出栏了，那个分手的悲催时刻悄然降临了。

那天，几个大人想绑住“祥儿”就是做不到。它的力气冲天大。我躲在一边紧张、恐惧、不舍。

没有办法的老爹，最后把我招呼过去。让我把它放倒。大人退到了一边，我悲痛地靠近祥儿。

祥儿一见我，眼里含着泪往我身上靠，它知道生命危机来了，期盼我能救它。永远不可原谅的一刻，我的手指触碰到了它，它惯性地躺倒了，我用手指最后一次给它掏耳朵，它流着泪哼哼，享受着最后的温柔。我已哭成了泪人。

大人们不由分说就上来了。祥儿被绑走了，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哀鸣，我泪如雨下。真恨我自己没有能力保全祥儿的生命。毕竟一家一年到头就靠它换钱买米、买油，那是一家一年日子的依靠呀！

“祥儿”走后，我再也不敢去发展跟猪的情感了。不仅仅如此，“祥儿”还让我陷入了长时间对死亡的恐惧。祥儿会死，我也会死。村里常常这家老人去世那家老人去世，先前总是去瞧热闹。祥儿走了，我也不敢去看了。

那几年又看了一本安徒生的童话《柳树下的梦》。主人公艰难的生活，美好的梦境，孤独地行走，最后在做着梦时孤独地死去。这就是人的宿命？！跟“祥儿”没什么区别！死亡的恐惧深深抓住了我。

我总爱把祥儿跟人连在一起想事。祥儿为什么生下来？它知道它的命就是被宰吗？那么人为什么生下来呢？我生下来又是为了什么？我也会跟祥儿一样死去！而地球还照样运转。

一个时期，我早起晚睡，想拉长生存的时间。可是一旦有了这样的意识，时间过得就更快了。我很羡慕7、8岁的小孩，他们只知道开心地玩，却不知道死亡的恐惧。

这段时间的苦恼，保持了几年。自己想不明白，也没有找到一个可以给我开导的人。莫名其妙的恐惧与小心思，脸上常常挂着一丝忧郁的神情。用今天的话说，有点抑郁了。后来许多人不明白，我一个农村娃咋会有一种忧郁的气质。

到了6年级，我终于有了一个心仪的任老师，我感受到了她对孩子的爱。我几次走到她的宿舍门前，想请她开导一下我，可就是不敢去敲门。毕竟，当时有那样的想法都是不健康的，很丢人。

生死问题一直纠缠着我。直到12岁那年的一个瞬间，长期的恐惧瓦解了，我有点豁然开朗的感觉，终于打通了：

这个问题，不同时间问，有不同的解。当时，我想我之所以能自己走出抑郁，就是对这个问题有了一个解：为了不像尘埃一样被吹散，我要把我的名字变成铅字，我要写书传世。当时还太天真，以为把名字变成铅字就可以了。可是，没有想到，这样一个潜意识，竟在后来的人生关键时刻，常常莫名其妙地决定了我的选择。

当时，这个解答肯定不究竟。但是，对一个少年还是很有作用的。从那以后，我更注意多读书了，更注意珍惜时间了。随着时间的推移，每一个当下，都会有不同的解。但是，现在回想起来，就是这个潜意识，莫名其妙就左右了我人生的重大选择。而这一切的开始，其实只是源于撩呆，源于和一头猪的情感启蒙以及对死亡的恐惧。

好多年后，我跟世界银行的同事安迪·黑马聊起这些段时光，那份雄心大志如同沉沉灰炭中隐约的炉火，虽然有确定的燃烧和热度，但总显黯淡甚至微茫，于是黑马先生看出我深具的一种忧郁情结了。他笑着摇头说：“你太悲观了！我不这样看人生。当下开心就好！”

西方人确实很难进入这个很东方的意识。其实，黑马先生不知道。当一刹那间把自己与树叶等同，把一天与一万年等同，那是一种包含一切、覆盖一切的电闪，那是“万物与我为一”的雏形，一天与一万年之间的张力，一个人与万事万物之间的张力，都同时集于自身，于是一个人会由此变得无比坚强。

我后来细思，当时把人跟树叶合一、把一天跟一万年合一，这是把自己消融于巨大无穷性之中的一种生存的基本技能。没这能力，烦恼、抱怨、愤怒会把一个人给毁了。于是那两问，就一直挂在那里。一刹那接一刹那地问，会有一刹那接一刹那不同的回响。

女儿11岁时，有一天她主动跟我说，“老爸，我最近琢磨了一下你那句“一天等于一万年”的话。我想可以有两种理解：一是可以把一天当作一万年来活；二是可以把一万年当作一天来活。”

女儿的理解让我惊喜。女儿正在学画画，有一次她给我说莫奈的画了不起，看上去模糊混沌的背景，而实际上都是莫奈一针一针抠出来的，那个整体背景气氛的塑造不得了。“把一天当作一万年来活”，这是在说，要把一天切割成穷尽的细线，每一条细线都要完美，从而组成一个不落痕迹的、庞大混沌的背景。

我们差不多在同样的岁数，开始想终极生命的问题。一代又一代人，只争朝夕奔向哪里？没有人清楚自己奔向哪里。但是，我们都意识到自己是个“一刻者”。而且女儿的话更赋予“一刻者”一种独特的意义。

2015年，在重庆行知教育集团奉节中学校区，我在大操场对1000多孩子演讲。这样空旷的大操场，如何抓住00后学生的心？我请吴安鸣校长把华为芭蕾脚的广告片制成一个大型招贴画，举起来全场走动，请看到的人说“未来社会需要什么样的人”？

而作为开场，为了拉近跟孩子们的距离，我就讲了我跟祥儿的故事，并把“我是谁”的灵魂拷问，甩了出去。现场游走互动效果出奇得好。现场有30多学生发言，还有几个学生把课堂上的心得发给我。

少年时的我（罗坦）与今天的我合影

老师开始讲“祥儿”的故事。说实话，当我知道祥儿是一头猪时。我觉得很好笑，没想到还有人和猪成为好朋友的。但在听完老师和祥儿的故事后，我发现我错了，我也感动了，毕竟那只陪伴你一年一起哭一起笑一起在田野上疯狂过的“好朋友”。最后在自己的眼前被杀而无能为力的时候，我真地快哭了。响耳的开头，老师一开始就让我们一下子置身于爱、童心和好奇心的氛围中。

从祥儿的故事，老师还引出了一个震撼我们的哲理：“一天跟一万年没有什么区别，一个人跟一片树叶没有设么区别”。老师还提到11岁的女儿的理解：“一天可以当一万年活，一万年也可以当一天活”！我觉得吧！“一万年可以当一天活”是在说，你可以把每一天分成很多个小的时间段。你珍惜里面每一个时间段，每一个时间段都能创造出价值，那么你这一天就可以等于一万年，反之，也就算是一万年了。如果你没有作为没有为世界做些什么，即使是一万年也没有什么意义。

老师还由祥儿的故事发出了惊人的天问：你的绝活是什么？王老师借美国顶级芭蕾舞者的一双芭蕾脚说：“为了绝活，干掉自己”！

当我听到这一句话时，简直难以用语言表达我的激动和感动，这里面所包含的那种直接、豪气干云、大义凛然，简直就是侠气！能不断干掉自己的人一定是一个能时刻反思并乐意接受新事物的人，这样的状态就不会有其它多余的念头和想法跑出来，就会让我们一直集中精神保持在不断干掉自己的当下，才会创造出一刻接一刻的极致。

“头拱地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”、“头拱地，出绝活”、“头拱地，顶破天”，那是从未来的大画面前进到当下，“头拱地击穿一技接通万有”，让生命潜能绽放，把自己铸造成器，这是在纷乱的世界中发现真实的自己最重要路径，也是对活在当下的“一刻者”恰恰好的诠释。

我到奉节的第一天晚饭时，在食堂里我偶然跟四个孩子坐在了一起。我们聊天很开心。第二天上课最后阶段，我突然记起了他们兄弟四人，就邀请他们上台来回答我的问题。并且关照他们每个人都要写心得。邓超的回答让我侧目：“走遍世界，改造世界”。我特别问了他几个问题。下面是邓超的心得。

2015年12月10日

扛广告牌者为奉节高中韩晓校长，持话筒者吴安鸣董事长

在行知教育集团长寿高中学校大礼堂2000名学生交流

沈南鹏：做强做多中国！

乔布斯：创造伟大的产品

如何让我还没有存在的天赋潜能，真正存在的时候，真正的富足和丰盛才会出现。深入把握这片土地上中国人的痛点开始。拿出解决这些痛点的大美绝活，给消费者创造真正的价值，才能发现真实的自己。“接近美，接近神”。“大美绝活是一种信仰”！与众不同的绝活或好产品，造福消费者的宽度、广度、深度和敏感度，决定了“与众不同的绝活”之“大美”的程度，也决定了个人和企业的未来。因为，在市场经济中，每一个消费者的每一笔购买，是对企业的投票，决定了企业的前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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